开国上将董其武回忆3:投效胡景翼国民二军,跑到镇嵩军敌对一方
在胡景翼的国民二军
出了斌业学校的门,我一刻也不愿再在太原呆了。突然间的剧烈变化,确实是个意外的打击。但我并没有灰心丧气,我久仰于右任先生领导的靖国军的声威,决计去投效。正在这时,刘镇华的镇嵩军到太原招收下级军官,我急不暇择,便跟着到了西安,当了一名排长。我一看镇嵩军,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,纪律很坏,安民不足,害民有余。实在呆不下去。不多几天便去洛阳投效了胡景翼的国民二军(其前身即靖国军),跑到镇嵩军敌对的一方了。
一九二三年,直系军阀头子曹锟通过贿选当上总统。他手下的大将吴佩孚倡言武力统一,今天打皖系,明天打奉系。一九二四年的秋天爆发了第二次直奉战争。冯玉祥反戈一击,并联合胡景翼、孙岳发动了'北京政变',迫使曹锟下台。段祺瑞登场,成立了国民一、二、三军(以后又增加了郭松龄的国民四军、方振武的国民五军)。
国民第一军是冯玉祥,第二军是胡景翼,第三军是孙岳。胡、孙都是老同盟会会员,冯玉祥也敬仰孙中山先生,都倾向中山先生领导的广东革命政府。'北京政变'后,他们欢迎中山先生北上,商谈全国统一大计。不幸中山先生到达北京不久,便于一九二五年三月十二日因病不治逝世。战乱的局面,仍旧继续下去。
我参加的是胡景翼的国民第二军。我一向敬重的邓宝珊将军那时也在国民二军,不过那时他已是高级将领,有名的人物了。我被分派在国民二军第九混成旅,旅长是郑思成。我由排长,先后升为连长、营长和旅部中校副官长。战事大都在河北、河南,黄河两岸进行,在豫西、豫南都打过仗。敌对方面主要是军阀刘镇华的镇嵩军。刘镇华的队伍都是河南人,却驻在陕西,当时人称它为陕军;胡景翼的队伍都是陕西人,可驻在河南,报纸上称它为豫军。全是河南人的'陕军'要求占有河南省,全是陕西人的'豫军'则要求占有陕西省,这个矛盾就靠打仗解决。战事也就在豫陕之间进行。
我在国民二军的两年里,由少尉排长很快地升为旅部中校副官长,一不靠亲友关系,二不会逢迎拉拢,主要是我对队伍教育训练严格,作战勇敢,能听命令守军纪。一次,在郑州附近作战,很多连队被打得七零八落,武器都掉完了。我那个连打了几仗,不仅没有溃败,还夺到四挺重机枪,几十枝步枪,伤亡不大,全连都带回来了。旅长郑思成马上把连扩编为营,让我当营长。
一九二五年,国民二军驻军河南,与刘镇华队伍的憨玉昆部在豫西一带展开激战,憨玉昆兵败自杀。可是,不久,胡景翼亦因病逝世。临终电告冯玉祥要与南方革命政府合作到底,并保荐岳维峻继任国民二军司令兼河南军务督办。
岳维峻系早年胡景翼创建陕西靖国军的旧属,渊源很深,所以胡遗言由岳接替。但岳接任后,治军无能,指挥无方,纪律废弛,将骄兵悍,加以任意摊派,民众极为不满。更糟糕的是违背了胡景翼临终时,要所部坚决与南方革命力量合作到底的遗言,竟然认敌为友,与孙传芳、吴佩孚等军阀进行联合勾结,造成部队的混乱局面,从而导致国民二军的彻底失败。一九二六年春,洛阳一战,在刘镇华、阎锡山等几方面合击下,首尾不相顾,全部被击溃,岳本人也在风陵渡为阎军俘虏。胡景翼将军呕心沥血创建的并发展到三十万人的国民二军,竟然一败涂地,溃不成军了。
胡景翼将军是民国以来著名的爱国将领之一,他身体魁梧,精力充沛,待人和蔼,治军有方,追求进步,倾向革命,为时人所重。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,忠实地推行孙中山先生制定的联俄、联共、扶助农工三大政策。在中国共产党人的帮助下,威震中原,开创了国共合作的新局面,为中国民主革命立下了光辉业绩。
开封成婚
岳维峻的国民二军溃败后,我只身来到开封,住在友人姚尧仙家。他的住所是向当地人租赁的。房东也姓姚,名梅梁,出身于书香世家,在一所高级中学里当英文教师。他的二女儿姚勤修已经初中毕业,识书达理,天姿聪慧。我们住在一个大门里,经常见面,有时她向我请问一些学习上的问题,我都尽所知予以解答。她母亲见我们时常来往,有意将勤修许配与我。我那些年,自从家中出来,先是在校求学,继之投入军队,东奔西走,婚姻问题一直没有机会考虑。我见勤修相貌端庄,朴素大方,对她是赞许的。经过多次接触,彼此也有相当了解,所以对她母亲的想法,我是同意的。可是,她的父亲姚梅梁先生虽然平素认为我为人沉稳诚厚,与当时一般青年军人大不相同,对我印象不错,但是想到我年已二十八岁,又当过校级军官,恐怕早在原籍成家了,因而犹疑不决。经过姚尧仙的再三证实,并要我写了一纸保证确未结婚的字据,才同意将勤修和我的亲事定下来。结婚要写字据,现在也许看成笑话,殊不知这正是老人慎重之处。那个《保证书》是这样写的:'董其武,年二十八岁,与开封南门大街204号后院姚公梅梁之次女姚勤修定婚。姚公疑有前室,着立字据。立据人董其武,立字如下:自结婚之日起,如若发现其武另有前室,任其女另行方便,其武决无干涉之权。'
不久,我在开封与姚勤修结婚了。开封虽然也受到五四运动的影响,特别是青年学生受到新思想的影响,对封建道德进行反抗,但是几千年沿袭下来的旧势力,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。我和勤修结婚,依我和勤修的意思,是按新式的当时称之为'文明结婚'的方式进行。也就是不坐花轿,只是由证婚人证婚,举行个简单的结婚仪式。然而遭到勤修母亲和一些亲属的反对,我们只好按着当地的风俗举办。我穿了袍子马褂,勤修穿红裙花袄,坐花轿,拜喜堂,吹吹打打,由勤修一位亲戚老太太导演,举行一套繁文缚节的结婚仪式。现在想来,未免滑稽可笑,但当时当地习俗如此,也只好随风就俗了。
'花烛之喜'过后,我们自然是很幸福的。她除了帮助家里作些家务劳动,看些历史小说之外,时常同我到开封一些名胜古迹去游览。
开封,当是河南省省会,是我国著名的都城之一。五代的梁、晋、汉、周和北宋,都在此建都,也就是《水浒》书上所说的东京汴梁。这里的名胜古迹很多,如大相国寺、龙亭、铁塔、禹王台、繁塔、潘杨二湖等。我和勤修在结婚前后经常一起到这些地方去'访古探幽'。这也说明我们兴趣的一致。记得有一次我们到铁塔去游览,铁塔在城东北,我们出了北门,老远就看到了矗立云天的铁塔,但是走起来却是不近。铁塔孤零零建在一片开阔地上,四周是田野,芳草如茵,环境空阔。这里原来是个寺庙,庙宇早年被黄河水泛滥冲塌了,就只剩下这座塔和靠南一个八角亭。塔是黑褐色的,有十几丈高。我围着塔看了一圈说:'这么高大的铁塔,当年是怎么铸的?'这话引得勤修大笑起来。我问她笑什么,她说:'你看了一圈,怎么是不是铁塔,你会没有看出来?'我说:'铁塔嘛,不是铁的是什么?'她说:'它虽然叫铁塔,可不真是铁的,是琉璃的,不过颜色象铁的。'我仔细看了看,用手仔细摸了摸,果然是琉璃的,我也笑了。我说:'常听说铁塔铁塔,先入为主的印象作怪。'勤修说:'是琉璃的,建造起来也不容易。古代能烧制这样铁色的琉璃,雕刻这么精细,建成这么高大的塔,这说明我国文化的悠久高超。'我们登上塔顶,凭窗远眺,整个古城,尽收眼底。这座东京汴梁城,方方正正,以鼓楼为中心期一个十字,市鏖栉比,道路很是整齐。北望黄河,滔滔东流,给人以壮美振奋之感。在回来的路上,勤修给我讲了不少关于开封的故事,我觉得她历史知识还很丰富哩。
这幸福的婚后生活,我是非常满意的。但是依恋温暖的家庭生活,长此闲住下去,我的理想没有实现,我的事业没有发展,这怎么行呢?婚后一个多月,岳父原打算让我在当地谋个差事。他在开封教育界是有些声望的,而且是书香世家,亲友众多,给我找个工作,还不很困难。不过我觉得自己是个青年军人,不应轻易从此退出军界,为了前途和事业,仍应奋发自励,出外筹谋,重返部队。我把这个意思向勤修和岳父母说了,却遭到一致的反对。他们认为在枪林弹雨中,南征北战,带兵打仗是很危险的事。特别是勤修她社会经验少,听说我要外出寻找部队,打心眼里不高兴,好象我这一去再难见面似的,整天哭哭啼啼,我也难免有些心软。我安慰她说:'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嘛,何必这样伤心落泪的。'等她的情绪略微好的时候,我用和缓的口气同她说:'从前你认为男儿应当志在四方,怎么现在又反对我出门了?当军人打仗当然有危险,可是这年头当老百姓,不打仗也不安全哪。再说我这二十多岁的七尺汉子,难道在家住闲,靠岳父母生活一辈子?'她用深情的两只大眼盯着我。我进一步启发她:'难道你愿意我当个贪生怕死的懦夫,不愿意我当个保民卫国的勇士?'她终于信服了我讲的道理,不再说什么了。我劝慰她:'带兵不一定打仗,打仗也不一定就有危险,我过去打了那么些仗,不是连彩都没挂过吗?我学的是军事,干的也是军事,应当为国为民效力。沉湎于安乐的家里怎么能行?'她说:'你出门远去,我就是不放心呀!'我说:'有什么不放心的呀!我二十多岁的汉子,还怕别人拐跑了?'她噗哧地笑了。我进一步同她说:'丈夫出门,妻子牵肠挂肚的感情,我是理解的,也是感人的,但是常言说得好,'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',我是当军人的,哪能老守在家里?再说我可以常来信,我的工作稍一安定,我便接你出去。'经我几天的反复劝说,总算把勤修的思想打通了。岳父是比较明达开朗的,他曾说过'三军可夺帅,匹夫不可夺志'的话。看我坚决要重返部队,就不再坚持他的意见了。岳父不坚持,岳母在岳父的说服下,也就无可无不可了。离家前的几天勤修还高高兴兴地帮我打点行装,临行前,她左叮嘱右叮嘱,好象有千言万语说不完似的。送到大门口,她眼里含着泪珠,深情地跟我说:'不管你走到哪里,也不管你走多长时间,我的心总是跟着你的,你好好干吧。'这深情真挚的话语,深深地使我激动,给我以很大的鼓舞。
一九三二年春天,我当团长,驻在绥远丰镇时,工作安定下来,我请假回到开封,把勤修接到驻地。抗日战争时期,一度把她送到后方。傅作义将军总部在陕坝时,她同一些将领的家属,也到了陕坝。解放前住在归绥,一九五一年,我把她和孩子们迁到北京居住,一直到一九八五年春天她去世。我们共同生活了近六十年,我追忆往事,也是怀着哀痛在纪念她。
参加北伐 转战豫皖
离家后,我便找到原国民二军师长郑思成。他是我的老上级,见了面很高兴,听说我结了婚,他表示祝贺。他告诉我,从广东出兵北伐的国民革命军已打到武汉,他正计划去武汉参加北伐军,说我来得恰好,希望我和他一同前往。我听了大为欢喜。数日后,我同郑思成等十几个人一起到了武汉。经过一番周折,参加了国民革命军第四军,军长是李济深。叶挺的独立团便属于第四军。北伐军攻打汀泗桥、贺胜桥那两场著名战役,独立团打得英勇顽强,消灭了吴佩孚的主力,起到克敌制胜的关键作用。独立团所向无敌,被誉为铁军,第四军也因之出了名。军长李济深留守在广州,部队由张发奎代李济深率领。郑思成因与张发奎有些关系,那时原国民二军流落在湖北一带的零散部队有三四万人,郑思成受命带些干部去收编这部分人。在湖北、河南交界的武胜关以南地区,将收容的队伍组成了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北先队,由思成任纵队长,我被任为支队长(支队相当于团的编制)。
这时是国共第一次合作时的北伐战争时期,革命风暴席卷全国,武汉三镇的革命形势更是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。那时我虽是个政治头脑比较单纯的军人,也被汹涌澎湃的革命潮流所激荡,思想上受到不小的震撼,对孙中山先生的革命的三民主义开始有了接触,可以说是心向往之。对于共产党和共产主义则很少机会接触,更说不上了解,至于偶尔听到一鳞半爪,也未曾留心领会。现在回顾起来,遗憾无穷。
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北伐先遣纵队,在武胜关附近经过短期训练后,在革命形势的鼓舞下,纪律严明,士气高昂,接到继续北伐的命令后,即向河南进军。纵队进展顺利,原来盘踞在该地区的吴佩孚残部及一些地方武装,经不住北伐纵队的勇猛攻击,狼狈地溃败下去。北伐纵队大半是国民二军的队伍,曾在豫西一带连年作战,人地熟悉,参加北伐后,注入新的血液,焕发了新的精神,作战异常英勇。打下信阳后,沿京汉线攻取了驻马店、漂河、许昌,与第四军全军直驱开封。冯玉祥此刻也到了开封。这时宁汉分裂之势正达到顶点,冯玉祥则以调人姿态出现,在宁汉之间,也就是在蒋、汪之间进行撮合,因之第四军与冯之间产生矛盾。第四军被调回武汉,先遣纵队又奉命沿江东下,到了九江后,又渡江北上,进入安徽境内,奉命归皖北宣慰使柏文蔚指挥。在柏的指挥下,连续攻克了巢县、合肥、霍丘、颖上、阜阳及六安等地,孙传芳的残余部队纷纷逃窜。柏文蔚将先遣纵队改编为师,郑思成为师长,我改任营长,旋又升任中校副团长。随柏文蔚驻军合肥。
一九二八年,'宁汉合流'后,蒋介石借口缩军,将北方军队编遣,并命编遣的军官一律到南京军事教导团集中受训,然后另行安排工作。实际上是蒋介石排除非嫡系部队的一种手段。尽管我们北伐军第四军先遣纵队,在转战豫皖各地中,抛头颅,洒热血,用生命打下若干城池,立下了功劳,但因不是蒋的嫡系部队,也被编遣。我当时认为这是过河拆桥,念完经打和尚。对这样不公平的对待非常气愤,决定不去教导团受训,便与十四位北伐时的校级军官一起到了上海,打算另找部队,再谋出路。
黄浦江边的彷徨
到了上海,才明白并不是如想象的那样,可以很容易地找到愿意参加的部队。同来的人四处活动,连遭碰壁,大家委顿于沪上逆旅。
当时的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,到处纸醉金迷,灯红酒绿,碧眼隆鼻的洋鬼子横行于租界之上,外国人之火轮游弋于黄浦江中,是一座黑暗罪恶的大都会。我这军人出身土包子,处于这种十里洋场里,实在格格不入。上海滩五卅惨案的血迹未干,蒋介石四一二大屠杀的余腥犹在。数载奔波,富国强兵之夙志未酬,身经北伐,追随革命之心愿又成泡影,而且手头上越来越紧张,生活也将遇到困难。回想我从一九二四年开始军旅生活,曾几易部队,两次挫败,连年作战,饱经忧患,到头来,竟然连个工作也找不到。再一想亲人的悬念,师友的期望,一种困惑、失望和感慨情绪,不时撞击着我的心头。不过那时我们还全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,都有一股闯劲,而且在部队里干了些年,走南闯北,生死搏斗,有过成功和失败,快乐和痛苦。象今日这种困境,在过去虽然未曾有过,但也没有陷于绝望,大家都以'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'这句旧诗来相互慰勉。
同伴们把可能投奔的部队都做过一番研究,有人甚至还奔走过,但都不合适。蒋系部队自然不能去,即使去了,没有渊源也干不长。非蒋系部队则不是缩编便是编遣,更难吸收我们这些人。恰在此时,忽然听说傅作义将军在天津接任警备司令,正在扩编军队。
傅作义将军属于阎锡山的晋军,一九二七年北伐军攻占武汉时,阎锡山也换上青天白日旗,晋军改称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,阎任集团军总司令,举兵进攻坐镇北京自封为安国军大元帅的奉军军阀张作霖。分兵两路由京绥线、京汉线与奉军交战,但皆为奉军反击受挫,向后退缩。惟有第四师师长傅作义出奇兵自间道攻占了涿州,并派小部队袭扰北京周围地区。北京大受威胁,使张作霖如芒刺背,坐立不安,急派数万大军,配备了飞机、大炮,围攻涿州,期在必下。然而攻打了三个多月,使尽了种种攻城手段,但在傅将军非凡的策略和巧妙的坚守下,区区涿州县城竟屹然无恙。当久攻不下时,张作霖气急败坏,虽屡次加派军队仍无济于事。最后傅将军为城内居民着想,经各方调停,方与奉军达成停战协议,退出涿州。傅作义被誉为守城名将,声闻中外,一举成名。不久,张作霖退出北京,在返回沈阳途中,于皇姑屯为日本军方炸死。张学良回沈阳,奉军全部撤回关外。于是阎锡山出据京、津,傅作义被任为天津警备司令,他所部第四师于涿州战后,经过奉军一度改编,回归者已为数不多,所以急于招收干部,扩编队伍。我们在沪寻找部队的这些人,对傅作义守涿州,能攻能守,英勇善战,指挥高超,打仗很有办法,都有很好的印象,我个人更是非常景仰。而且我那时认为能参加北方军队比参加南方部队好,至少不受蒋介石派系的气,所以我赞成到天津。经过两天酝酿,大家意见一致,决定去天津投效傅作义。当时商量好到天津会合的时间、地点,便分别出发了。我乘沪宁列车到南京,过江再顺津浦路到徐州,改乘陇海列车到开封。回家与妻子小聚,将离家后的情况一一同勤修说了,勤修见我身体、精神都很好,很是高兴。当我告诉她,我这次是路过,特意转道回家看看,只能住上两三天便去天津时,她又有些黯然。我安慰她说,这几年奔波,无所成就。这次去天津到傅作义处,可望能有个好前途。只要我的工作安定下来,我来接你,便可以长期在一起了。她认为我说的在理,也就释然了。三天后,我乘车经郑州转北平,在前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,这时我手头已感拮据。过开封时,我没有向岳父母和勤修说明自己的经济情况,认为勤修住在岳父母家,不让我负担,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,决不能再伸手讨旅费了。经过在上海一段住闲,再花上不少路费到了北平,腰里已经空荡荡了。我把一件呢子大衣卖了三十四元,又用十四元买了一件棉大衣,剩下二十元到天津还是没有问题的。
北平和天津,我以前都没有到过。北平是千年古都,金碧辉煌的紫禁城,繁华热闹的王府井,气势宏伟的天安门,美丽壮观的五牌楼,使我目不暇接,赞叹不已。我住在西河沿,一出门便是车水马龙的前门大街,我随着人流走去,看见高耸云霄的冲天招牌,名人书写的金字匾额,卖各种物品的店铺,一家挨一家,想买什么就有什么。特别是往来行人,谦恭有礼,满面笑容,谈吐文雅,真不愧旧日帝京。比起上海那种喧嚣噪杂的殖民地气息,要使人舒服多了。可惜我没有更多的时间,经济也不允许,所以只住了两天,便乘车到了天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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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董其武(1899年11月27日—1989年3月3日),山西河津人。历任国民军排长、连长、营长、旅部副官长,国民革命军侦察队队长、先遣总队支队长,国民党军天津警备司令部参谋、干部政治训练所队长、第73师436团团长、第35军218旅旅长、第65军101师师长,陆军暂编第4军、骑兵第4军、陆军第35军和暂编第3军军长,第十二战区政治部主任兼晋陕绥边区副总司令,国民党绥远省政府主席兼保安司令、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等职。先后参加了北伐战争、中原大战、长城抗战、绥远抗战、忻口战役、太原战役、包头战役、绥西战役、五原战役,绥远和平解放等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历任绥远军政委员会副主席、绥远省人民政府主席、中国人民解放军绥远军区副司令员、第23兵团司令员,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3兵团司令员,第69军军长等职。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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